光阴辗转,转眼已是八月廿一日,这是张铁口说的最后一天了。瓶儿将室内室外打扫得纤尘不染,烫好酒,烧好菜,等丈夫回家来享用。
这里暂且放下不提,单表张铁口,可有点心神不定,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满。俗话说,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要是有个差错,自己这块招牌不被砸个稀巴烂才怪。想到这里,他再也无心测字,成天躲躲闪闪,在作坊弄口徘徊,打探瓶儿一家动静。
事情也巧了,袁金为了催讨一笔债款,耽搁了几天。虽然归心似箭,昼夜兼程,但赶到杭城已是八月廿一日了。眼看已错过中秋佳期,他再不敢停留,直奔家中。此时,张铁口正在弄口徘徊,见远远奔来一人,肩背包裹雨伞,料定必是瓶儿丈夫,方喜滋滋离去。
袁金进门正是酉时,瓶儿喜出望外,又打热水又端酒,忙得走马灯似的,一张瓜子脸更是红晕迷人。袁金见瓶儿如此这般,却是犯疑了。往年八月十五回家,瓶儿知情,事事具备,自不消说。今年延期数日,她怎知我今日到家呢?若是不知,那这热气腾腾的酒肴又是为谁而设?这时,他忽然想起弄口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,再瞧瓶儿粉面含春的模样,莫非妻子红杏出墙?
袁金越想越怀疑,一股无名火在心头熊熊冒起。他猛地起身,正待发作,可想到“家丑不可外扬”的古训,只得强行压下怒火,气哼哼地过了一夜。
次日清晨,袁金早早起床,说要去拜见岳父母,瓶儿自是喜欢。
岳父母见女婿上门,那个亲热劲就甭提了。吃罢中饭,袁金从怀中取出一只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,交与岳父,说自己得去料理一宗大买卖,且留瓶儿在娘家小住几天。岳父母见袁金神色郑重,只得应允。
袁金一走,老父亲笑吟吟取出信来一看,不由得面色煞白,照着瓶儿就是一掌,口中大骂:“你干的好事!袁金写了休书,叫为父今后如何做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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